​《红楼梦》创作时代探讨

《红楼梦》创作时代探讨

张  熹

关于《红楼梦》创作的年代,虽然作者在原著中刻意隐去,然而,成书年代的断定,对于《红楼梦》而言至关重要,是解读此书之出发点。 

解铃还须系铃人。此文探究《红楼梦》成书年代的基本方法是:以《红楼梦》原文以及各版本批语所提及的人、事和时间出发,找出与之相吻合的真实历史人物。这些历史人物不仅要与《红楼梦》的成书过程在时间节拍上相吻合,在实事上相一致,也要有相当的文学才能和地位,而且他们之间互相沟通,形成“私密传阅朋友圈”。最后以《红楼梦》文本验证,加以确认。

所用方法即“三证”:映证——找到与之相符的历史人物;联证——找到他们之间的关联;印证——这些历史人物的辞世时间与批语相符。以逻辑清晰的“多方位关联”确认其成书年代。

本文的目的:寻求历史真相,为解读《红楼梦》奠定时代背景。

 

一 、由《红楼梦》创作过程推断年代

  • 原著的五种题名及相关人物归纳:

原著的书名共有六种: 

1

《石头记》

空空道人……将《石头记》再检阅一遍

2

《情僧录》

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

3

《红楼梦》

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

4

《风月宝鉴》

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

5

《金陵十二钗》

曹雪芹……题曰《金陵十二钗》

6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

 



















我们把以上六种书名所涉及的创作和题名人物,归纳如下:

1

空空道人

空空道人……改《石头记》为《情僧录》;又云:跛足道人

2

石头

即石兄;又云:癞头和尚

3

吴玉峰

吴玉峰题曰《红楼梦》

4

东鲁孔梅溪

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

5

棠村

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

6

曹雪芹

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

 















显而易见,《红楼梦》的成书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是书题名极多”,其书名一易再易,书成之后,又历经了一个传抄和点评阶段。

 

(二)题名《红楼梦》的吴玉峰亡于康熙33年(甲戌年)

徐乾学号“玉峰”先生。

徐乾学(1631~1694年),字原一、幼慧,号健庵、玉峰先生,清代大臣、学者、藏书家。做过左都御史、刑部尚书的高官,还主持编修过《明史》。曹寅与纳兰性德同学于座师徐乾学门下,又同任康熙皇帝的侍卫。

康熙十四年(1675年),徐乾学任日讲起居注官

昆山为吴地,因此,吴玉峰即“吴地玉峰”之意。

冒辟疆晚年的《同人集》缕列平生相与倡和的文字之交,而名著当世的师友诗文同人中,方以智、徐乾学、孔尚任、梁清标均名列其中。

 

(三)题曰《风月宝鉴》的“东鲁孔梅溪”亡于康熙57年

“东鲁孔梅溪”,即孔尚任。孔尚任(1648~1718年),山东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孙,清初诗人、戏曲作家,《桃花扇》作者。孔尚任在升官至户部广东司员外郎后不久,就被罢了官,从此,他以东鲁狂生自命,"弹铗燕市中,独歌不逐吠",终生未仕。

眉批之“东鲁孔梅溪”,从籍贯、姓氏来看孔尚任相符。

“梅溪”又见于眉批,可见“东鲁孔梅溪”不仅活在甲戌年(1694年)之前,又活在甲戌以后。恰恰,孔尚任生于1648年,71岁亡故于1718年。甲戌那年,孔尚任正值47岁。

孔尚任同冒襄有密切的交往:康熙二十五年(1686)十一月,孔尚任邀请淮海诗人大会扬州,冒襄与孔尚任促膝长谈,彻夜不倦,倾吐隐居水绘,坚持操守之心曲,感叹时事纷乱,经历坎坷,激发孔尚任‘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冒辟疆曾以77岁高龄,远赴三百里,与孔尚任同吃同住三十日作“连夕达曙”的交谈。

孔尚任对《红楼梦》作者有深厚的崇敬和感情,故而“梅溪”眉批有:“见此二句即欲堕淚”之说。

“南洪北孔”,即清初著名历史剧作家洪昇孔尚任《红楼梦》用北曲,《红楼梦》第五回“终生误”曲子后面甲戌本有眉批:“语句泼撒,不负自创北曲”。由此批语“不负自创北曲”,可见眉批者“梅溪”与“自创北曲”名家孔尚任完全吻合,“自创北曲者”非孔尚任莫属。

因此“东鲁孔梅溪”与山东孔尚任相符。

 

(四)棠村梁清标亡于康熙30年

甲戌本有一眉批:“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一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 

“棠村”为梁清标之号,故有“棠村相国、“棠村梁尚书等尊称。

梁清标(1620年~1691年),号棠村。明崇祯进士,入清授编修,累擢户部尚书,官至保和殿大学士。

梁清标与冒辟疆有诗文交往,见《同人集》卷十一,同题者有梁清标、陶季深、程邃、恽寿平、吴岩、方以智、徐乾学、孔尚任、梁清标均名列其中。

梁清标与洪昇有交集。康熙四十三年江宁织造曹寅组织重新修订《长生殿》剧本,洪昇在《长生殿例言》中有:“棠村(梁清标)相国尝称誉是剧乃一部闹热《牡丹亭》……”之说。

梁清标与孔尚任有交集,《桃花扇》上演时由紫禁城中和殿大学士梁清标主持。

甲戌本开篇引文中,棠村是为“雪芹旧有”所序,“旧有”指多年前写的《风月宝鉴》,远在“披阅十载”前若干年,即有棠村为之作序的《风月宝鉴》旧有书稿。

梁清标亡于康熙30年(1691辛未年),故而他介入《红楼梦》早期创作阶段作序,至康熙33年“甲戌抄阅再评”时,眉批者云:“今棠村已逝”完全吻合,进一步证实了“棠村”即是梁清标相国。

《红楼梦》作书者称呼梁清标为“其弟”,显然资历不低,年龄较梁清标为长。

  

(五)雪芹

“雪芹校字”出观在《书史纪原》上的子部艺术类。明夏兆昌编纂、蒋源刻,天启四年(1624年)刻本。《书史纪原》上册卷首依次为作者友人胡震亨叙、作者自叙、董其昌手书叙。卷首及下册首页均钤有“楝亭曹氏藏书”印章。《书史纪原》现被收藏于山东省泰安市的岱庙。

董其昌在草书“”后落款:“甲子长至后二日,华亭旧史官董其昌识。”此书上有“雪芹”以蝇头小楷所作的校字,共九处计20字,落款“雪芹校字”。

《书史纪原》由董其昌作、“雪芹”担任校对,说明“雪芹”和董其昌之间有交集。

董其昌手书”的甲子年是1624年天启4年,这年方以智和冒辟疆均14岁,钱澄之13岁,钱谦益42岁,陈贞慧20岁,侯方域6岁,洪昇尚未出生。

冒辟疆十四岁随祖父返乡后,将诗稿整理为《香俪园偶存》,寄呈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指教。董其昌与如皋冒氏乃世代交谊。七十岁的董其昌为《香俪园偶存》作序,“此辟疆十四岁时作,才情笔力,已是名家上乘”,并将冒襄比作初唐王勃,期望他“点缀盛明一代诗文之景运”。

此书虽然有曹寅藏书印章,但是曹寅出生于1658年,是刻书之后的34年,说明曹寅仅仅是“藏书人”,不可能参与该书的出版工作。

据此,《书史纪原》上“雪芹校字”的年代查证为1624年(甲子天启4年)。

 

本节小结:

《红楼梦》创作时期涉及的棠村(梁清标)、吴玉峰(徐乾学)、东鲁孔梅溪(孔尚任)皆为康熙年代人物 ,他们之间互有交集。

棠村即梁清标,梁清标亡于康熙30年,所以康熙33年“甲戌抄阅再评”的眉批:“今棠村已逝”锁定“棠村”即是梁清标相国。

玉峰(徐乾学)官至左都御史、刑部尚书,与梁清标同为朝廷大臣,比梁清标小十二岁,均为文坛领袖。吴玉峰题《红楼梦》合情合理。 

东鲁孔梅溪(孔尚任)的《桃花扇》第一场上演,是由梁清标主持。

出现“雪芹校字”的《书史纪原》一书上有董其昌手书“叙”,说明“雪芹”曾经与董其昌有交集。

  

 

二 、由《红楼梦》批注者推断创作年代


(一)《红楼梦》的版本

我们梳理和综合了《红楼梦》批点年表,如下表:

干 支

年   份

事 件

版 本

甲戌以前


初评

甲戌本

甲戌

1694甲戌 康熙33年

再评

甲戌本

丙子

1696丙子 康熙35年


庚辰本

丁丑

1697丁丑  康熙36年


靖藏本

己卯

1699己卯  康熙38年


己卯本

庚辰

1700庚辰  康熙39年

四评

庚辰本

壬午

1702壬午  康熙41年


庚辰本

乙酉

1705乙酉  康熙44年


庚辰本

丁亥

1707丁亥  康熙46年


庚辰本、靖藏本

戊子

1708戊子  康熙47年


靖藏本

辛卯

1711辛卯  康熙50年


靖藏本

甲午

1714甲午  康熙53年


 

 

上表显示,手抄本批语的出世,最早为甲戌年(1694年),即康熙33年。也可以看出,各种手抄本的眉批,紧密地集中在甲戌本后的十四年间,即1694年(甲戌 康熙33)到1711年(辛卯   康熙50),终止于畸笏叟批点的“靖藏本”,完成于1711年(辛卯年)。

 

(二)《红楼梦》的批注者

《红楼梦》的批点者,都是知情者,他们深知《红楼梦》创作的原委、主旨和背景。所以,对批点者的探讨,是研究《红楼梦》的重要组成。

版 本

批注者

甲戌本

脂砚斋、松斋、梅溪   

庚辰本

脂砚斋

靖藏本

畸笏叟

己卯本

脂砚斋

庚辰本

脂砚斋

庚辰本

脂砚斋、畸笏叟、芹溪、松斋绮园

庚辰本

畸笏叟

庚辰本、靖藏本

畸笏叟、二芹、

靖藏本

畸笏叟

靖藏本

畸笏叟

 

(三)松斋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中松斋的批语:

语语见道,字字伤心,读此一段,几不知此身为何物矣!松斋

且看:“松斋”为何人?曹寅的《楝亭诗抄》中就提到“松斋”,曹寅称之为“大兄”。全诗如下:
 1921年春,顾颉刚给胡适写信提及,天津图书馆有曹寅的《楝亭集》诗抄,中有多位明遗民作的序。胡适如获至宝,马上回信,并给顾撷刚开出20大洋的支票,要他看看情况,是否决定购买此书。
顾颉刚给胡适回信中,把《楝亭诗钞》里的人物按辈分称谓排列起来,如下图所示:

明显地看到:“松斋”是曹寅的“大兄”。

曹寅出生于1658年(戊戌顺治15年),松斋的出生年代当在此前,曹寅有四位兄长,松斋为大兄,故而松斋作批语的时间必然在康熙年间。

 

(四)绮园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校本》中有六条绮园的批语,写上述这些批语的绮园是谁呢?
他是曹寅的朋友。《楝亭诗抄》卷八中有《书院述事三十韵答同人见投之作,兼寄前诗局诸君及汇南、于宫、绮园》一诗,时间盖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四月,说明“绮园”是曹寅文友。
吴绮(1619~1694) 清代词人。字园次,号绮园,又号听翁、葹园、丰南樗叟、蕋栖居士、丰南内史、丰南外史、红豆词人。康熙五年(1666年),吴绮外放湖州任知府。吴绮在这三年中,召集倡导众多文坛名士如余怀、吴梅村、徐乾学、宋琬、施闰章等纷纷来到湖州,游历山水,吟诗唱酬。吴绮与明遗民冒襄、余怀、陈维崧、尤侗、屈大均、陈恭尹、卓尔堪、梁佩兰、吕潜、杜浚、王方歧等交往密切。吴绮罢官后,洪昇写诗《赠吴园次太守》。吴绮与陈维崧、章藻功称“骈体三家”。

     绮园亡故于甲戌年,他的批语出现在《红楼梦》上面,说明他的评语批写在甲戌前的手抄本上。

 

《红楼梦》第29回:【庚辰眉批:“一个心弄成两个心”之句,期望之情殷,每有是事。近见《疑雨诗集》中句云“未形猜妬情犹浅,肯露娇嗔爱始真”信不诬也。绮园】
《疑雨集》是明末王彦泓诗集,严绳孙为初刻本作序,并云“今《疑雨集》之名籍甚,江左少年传写,家藏一帙,溉其馀渖,便欲名家”。绮园所引原句是“未形猜妒思犹浅,肯露娇嗔爱始真”,“近见”二字足见批书时间正是严绳孙做序出书不久,可见绮园眉批和初刻《疑雨集》接近的时代
严绳孙(1623年—1702年),字荪友,号秋水、勾吴严四,晚号藕荡渔人,生于明天启三年(1623年),无锡县胶山(今江苏无锡东北搪乡)人。清代诗人、书画家。

  几处落款可见是批书人绮园名号而不是园林之名。绮园正是诗集《疑雨集》初刻出版时期的人物,恰恰诗集出版时期人物绮园,是严绳孙是好友吴绮,这样正是严绳孙覆盖范围之内圈,互相印证。足见亡于1702年(康熙41年,壬午)严绳孙与吴绮(绮园)是同时代的人。

(五)畸笏叟系冒褒之笔名


《红楼梦》中有诸多“畸笏叟”的批语。
“畸笏叟”的批语有个特征:署名的都是眉批(甲戍本未署名的有他的眉批与侧批),基本都有纪年,大多是从书中勾起往事引发感慨,有时抑止不住恸哭,喜用“叹叹”一类的惊叹词,爱用反问句式,语气大多比较颓废,与脂砚斋等人的批语有较大的区别。
批语中流露出畸笏叟与作书者曾经长期生活在一起,往往一些生活细节都会引起畸笏叟的感慨,如:第四十一回有眉批“尚记丁巳春日谢园送茶乎?展眼二十年矣!丁丑仲春,畸笏”,“与余三十年前目睹身亲之人现形于纸上。使言《石头记》之为书,情之至极、言之至恰,然非领略过乃事、迷蹈过乃情,即观此,茫然嚼蜡,亦不知其神妙也。”
海安丁建国先生首先揭示:畸笏叟是冒褒的笔名。
丁先生指出:冒褒在年龄和辈分上可以倚老卖老,活到1726年(丙午),八十三岁,相对于其他批注者自称“叟”是合乎情理之事。
我同意丁先生的见解。甲戌年时,冒褒正值51岁,这年洪昇50岁,孔尚任49岁,曹寅39岁。除了年龄稍长,在辈分上,他为冒襄之弟,为明末遗老一辈,自然可以老叟自居。冒褒在学问上受到冒襄的鞠育教诲,冒褒宫婉兰系泰州名士宫伟缪女。他与陈维崧、冒丹书十分亲密。,其著作有《铸错老人集》、《铸错轩诗葺》,还为陈维崧撰《妇人集》作注(新城王士禄评)。冒辟疆、冒褒兄弟为王士祯访如皋接风,赠画水苔数幅。王士祯为冒褒延誉,使其应试顺利。
1707年丁亥本,“畸笏”评语(眉批)共27条,第二十二回的后面,畸笏叟说“此回未补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又有“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都含极有价值的信息。
1714年甲午本,畸笏叟批语中有“……唯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这一年,冒褒71岁,他感叹批书人只剩下二个人了。
如皋县志记载云:冒褒“时与兄(冒襄)同游者陈其年、王阮亭辈,皆引为忘年友。十困棘闱不售,晚年杜门却扫,图书自娱,年八十三而终。”冒褒晚年闭门谢客,闭户著书不求闻达,他应该是最终完成评点任务的长者。
鉴于畸笏叟辈分之高,对《红楼梦》成书有充分的话语权,所以他以命令的口吻批示:“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
综合以上各方面来看,畸笏叟与冒褒十分吻合。
  

(六)脂砚斋是洪昇的笔名

脂砚斋对《红楼梦》怀有超乎想象的别样感情,十年如一日,亲自抄评至少五次,动辄痛苦流涕。

洪昇 (1645.8.21~1662年),1666年(康熙五年)到北京后,以当时的著名诗人王士禛、施闰章为老师。朱彝尊、梁清标、李天馥、查慎行、陈维崧、徐乾学、赵执信等均是他的诗友。棠村梁清标相国和徐乾学相国是两位最赏识洪昇才华的人

洪昇与陈维崧都是戏剧和写词高手,又是亲密的文友。陈维崧《湖海楼词,满庭芳,过辽后梳妆楼同洪昇昉思》中写道:“莫问完颜耶律,兴亡恨,总是荒邱。红墙外,谁抛金弹?年小富平侯。”与洪昇共同悲慨着追怀故明。

李天馥顺治末年就做了京官,“康熙十一年,迁司业,晋侍讲,(康熙十五年)充日讲起居注官,历讲读学士、少詹事。十六年,擢内阁学士,充经筵讲官,典武会试”。据章培恒先生考察,洪昇与李天馥交往始于康熙十三年,时洪昇在北京国子监坐监读书,以诗投赠天馥而获见知,遂设馆于其家。李天馥常和王士祯陈廷敬叶方蔼等相唱和

洪昇和李天馥在对待顺治与董小宛的观点上有共同语言:高阳说:“长生殿乃是借古喻今。将顺治与董小宛那一段永不分离的深情,借唐明皇、杨贵妃表现出来。”对同一题材,李天馥写下《古宫词一百二十首集唐》借古述今,暗指顺治董皇后名白字青莲,并缕述顺治董皇后之艰难经历。

李天馥于康熙三十三(甲戌)年回到合肥时,洪昇匆匆赶去拜访,必有至关紧要之事。在洪升离开合肥时,李天馥以《送洪昉思归里》诗作赠别。

对于《红楼梦》而言,1694(甲戌)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冒襄刚刚亡于1693年,次年洪昇特意赶到合肥去拜见李天馥,然后,《红楼梦》的最早版本甲戌本开始流传。

我们从李天馥对洪昇的赠诗中,看出了重要的端倪:“武陵洪生文太奇,穷年著书人不知”,李天馥开门见山地称赞洪昇这次带来的书“太奇”,此言出于当代文豪之口,可见此书太不寻常,是部“奇书”。

接着说:“穷年著书人不知”,穷年累月埋头著书不为人知。此书并非洪昇所著,因为《长生殿》已经于1688年成书,而且洪昇擅长的是戏曲。

我得把读亟叫绝,以示新城相惊疑。”——“叫绝”是对洪昇带去之“奇文”的高度赞誉。诗中的“新城”是指清初诗坛领袖、也是洪昇老师的王士祯,出示给他看,也让王士祯吃惊。王士禛(1634—1711)山东济南新城人。

“无端忽思谱艳异,远过百首唐宫词”,李天馥惊叹这本以红袖啼痕,情痴抱恨,叙闺中之事的书,竟然远远超过他的《古宫词》百首。

李天馥“亟叫绝”、“文太奇”、“人不知”、甚至让王士祯吃惊、“远过百首唐宫词”的天下奇书,不禁令人联想到《红楼梦》这部书。

最重要的乃是这句:李天馥责怪洪昇“慎毋浪传君传之”,叮嘱你要谨慎,千万不能随便传布、任意流传,你却把此书传开了。

除此之外,称道洪昇据有天下奇书的还有:赵秋谷云:“只合香山并玉局,能将文采照千春。”诗中的“一梦新”点出《红楼梦》一书,“香山”指白居易,“玉局”指苏东坡,称赞此书文采能照千春。

曹寅《读洪昉思稗畦行卷感赠一首兼寄赵秋谷赞善》诗,“垂老文章恐惧成。礼法谁曾轻阮籍,穷愁天亦厚虞卿。纵横捭阖人间世,只此能消万古情。”把洪昇持有的这部“能消万古情”的奇书,跟虞卿穷愁晚年的《虞氏春秋》相提并论。

回到《红楼梦》原著及眉批,来看:

第一,自康熙33年“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至壬午本这段期间,集中出现脂砚斋的眉批,庚辰本每册卷首标明“脂砚斋凡四阅批过。”1702年壬午年的作者既有脂砚斋,也有畸笏叟,这说明脂砚斋在壬午年应该还在进行《石头记》的评阅和修改工作。

然而到了丁亥本,所有丁亥年的批语全部是畸笏叟或者松斋留下的,而再也没有脂砚斋的批语了。根据靖本里畸笏叟署名的一条丁亥年批语“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就是说脂砚在壬午1702到丁亥1707这几年当中去世了。

康熙43年(1705年)洪昇受曹寅之邀,来金陵上演《长生殿》后,返回杭州途中于乌镇落水而亡。自甲申年后脂砚斋销声匿迹,不再出现在丁亥本、戊子本和辛卯本上,这与洪昇去世于丁亥前数年的实事完全吻合。

第二,脂砚斋对《红楼梦》成书贡献巨大

甲午年的眉批有“唯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之说,因1714年(甲午年)脂砚斋已经过世,这条眉批应该是畸笏叟所批。畸笏叟把脂砚斋与曹雪芹相提并论。

第二十二回的后面,畸笏叟说“此回未补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 可见《红楼梦》的二十二回以后,为脂砚斋所补成。他对此书起了巨大作用,无怪乎书名采用《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此文主旨在探究《红楼梦》的成书年代,引用“一芹一脂”及“此回未成而芹逝矣”眉批意在强调甲午年洪昇已经去世多十年,畸笏仍然对他十分怀念和肯定。


第三,《红楼梦》与洪昇的《长生殿》有关联,红楼梦第十一回“贾敬过寿凤姐点《长生殿 弹词》”,第十八回元妃省亲点《长生殿 乞巧》,两位关键性人物,均点《长生殿》。

书中第十八回元春省亲时点了四出戏,第二出是《乞巧》,这里脂砚斋批语写到:《长生殿》中伏元妃之死。又批:“所点之戏剧(《豪宴》、《乞巧》、《仙缘》、《离魂》)伏四事,乃通部书大过节、大关键。”

脂砚斋特特强调《乞巧》是“大过节、大关键”。

此大关键乃是“元妃”喻为《长生殿》唐玄宗之妃,何故?贾政说道:“这匾额对联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贵妃赐题才是,然贵妃若不亲睹其景,大约亦必不肯妄拟;若直待贵妃游幸过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也觉寥落无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 一句话连说三个贵妃。

以元妃喻杨贵妃,示本书与《长生殿》有异功同曲之意。能深解此喻意者,唯《长生殿》作者洪昇也。


第四,庚辰眉批: “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 作为点评者的“脂砚”进入小说情节,书写戏名是不符合逻辑的。此处无非点明凤姐点的戏,系脂砚执笔所写剧本之事,今知者寥寥矣。透出“脂砚”是一位剧作家。


(七)“梅溪”与“东鲁孔梅溪”为同一人


 “见此二句即欲堕淚” 眉批者“梅溪”,即是开篇题《风月宝鉴》“东鲁孔梅溪”的孔尚任。

依据之一,1684年康熙南巡北归,特至曲阜祭孔,三十七岁的孔尚任在御前讲经,颇得康熙的赏识,破格授为国子监博士,赴京就任。三十九岁,奉命赴江南治水,历时四载。这时,他结交萃集冒襄黄云邓汉仪、许承钦、龚贤石涛,谈古论今,过从密切。这段时期距甲戌年尚有十年,故而早期介入《红楼梦》题名在时间上是合拍的。

其二,“甲午八月泪笔”批语中有“……唯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之语。

甲午(1714)年之“余二人”是何许二人?除批示者畸笏叟,其余参与的批语者都亡故了,另一人当是另外一位批语者“梅溪”孔尚任。因为畸笏叟冒褒亡于1726雍正4年,孔尚任亡于1718康熙57年。

 

本节小结:

脂砚斋为洪昇,不仅有李天馥等赠诗所证。1708丁亥年批语“不数年,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与洪昇于1704甲申年去世互相印证。在第二十二回畸笏叟批曰:“此回未补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由此可见二十二回后乃是脂砚斋所补,以至于畸笏叟将“一芹一脂”相提并论,高度评价脂砚斋对《红楼梦》成书的贡献,

畸笏叟为冒褒的笔名,他相较其他批书者非但寿命最长,可以长者口吻“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畸笏叟冒褒与《红楼梦》作者感情至深,最为熟稔,在生活上也息息相关,见第四十一回有眉批“尚记丁巳春日谢园送茶乎?展眼二十年矣!丁丑仲春,畸笏”,生活细节历历在目。

早期的《石头记》皆为手抄本,况且秘密流传,能够接触到抄本的只可能在互相信任的圈子里传阅和批示,然后综合各批示相继形成几种版本。

所以,《红楼梦》成书和批示者,不仅仅他们的存活年代与批语完全吻合,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物互相之间有着“强关联”,构成一个“私密文人圈”,这个“朋友圈”形成一幅活生生的全息图像,以他们的生活年代,无可置疑地展现出《红楼梦》成书于康熙年间。

 

 

三、一则另类批语见年代

庚辰本《红楼梦》第75回回前一页,插页有文字“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对清”,换行“缺中秋诗俟雪芹”。


这是一则另类的批语,违背了各种版本眉批或者夹批的规则:

其一,《红楼梦》批语均不注明具体年代,而以干支纪年;

其二,《红楼梦》批语除脂砚斋外,均注明批阅人的笔名,就连畸笏叟也不例外,而此“对清者”不署其名;

其三,眉批或夹批均批于正文,此“乾隆批语”是夹在两页空白以后的。第74回结束的地方是右半页,所以折叠以后,形成左半页空白,接下来,不是第75回开始,而是又单独加入一页空白纸,既不是回前批,也不是回后总评。

其四,“缺中秋诗俟雪芹”更是无厘头。《红楼梦》唯独不缺中秋诗。

《红楼梦》第一回,就写到中秋之夜,落魄书生贾雨村,团圆之夜漂泊异乡,却仍是满腔抱负,对月吟诗便脱口而出:“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红楼梦》前后三度写到中秋节。甲戌眉批:“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

“中秋诗”乃是《红楼梦》的大关节。

因此,这则“乾隆批语”只能作为后世某抄书人的随笔便笺,随意插在书中而已。

然而这则随笔却无意中为我们泄露了非常清晰的时代坐标。

乾隆二十一年是1756(丙子年),然后经过1757(丁丑年)、1758(戊寅年)、1759(己卯年)、才到1760(庚辰年),就是说乾隆二十五年是庚辰年。

“庚辰本”若是乾隆二十五年的庚辰,怎么可能在庚辰本的前四年就写下此“乾隆二十一年批语”?

无疑,只有对康熙的庚辰本“对清”才合乎逻辑。

这位无知的“对清者”为庚辰本打上清晰的康熙时代烙印。

  

 

四、 《红楼梦》写作时期的上限

根据庚辰眉批:“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自庚辰上推三十年为1670年(庚戌康熙九年)前。

根据甲戌眉批:“旧族后辈受此五病者颇多,余家更甚。三十年前事见书于三十年后,令余悲痛血泪盈面。”自甲戌上推三十年为1664年(甲辰康熙三年)前。

根据甲戌眉批:“‘树倒猢狲散’之语,今犹在耳,屈指三十五年矣。哀哉伤哉,宁不痛杀!”自甲戌上推三十五年为1660年(庚子顺治十七年)。

上述多重批语可见,在顺治十七年至康熙初年这段期间,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以致三十年后念念不忘,仍然“哀哉伤哉,宁不痛杀!”“令余悲痛血泪盈面”“余不禁失声大哭”。

此事,对《红楼梦》的写作起了“大过节、大关键”作用,是本书创作动机。此事与本书直接有因果关系,否则不会在批语中反复提及。

由此,可以推断《红楼梦》创作时期的上限,应该在康熙初年。

  

五、 结论

  • 批注人不可能早于成书年代,康熙的文人不可能批注乾隆的书。
  • 本文考证了几乎所有的批注者的生卒年,他们都活跃于康熙时代,不可能去批注乾隆时代的书。
  • 批注者已证实是同一个文人群体,互有深交,声气相通。可以推断《红楼梦》的作者应该是这些“当世明贤”中的人物。
  • 从版本和批注来看,《红楼梦》的作者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经过几个大文人逐步完善而成;形成《红楼梦》的原始文本也有多个,逐步修订补充完善而成。
  • 从围绕《红楼梦》诸多创作和评点人物所生存的历史年代,以时间节点为依据,逻辑清晰地断定《红楼梦》创作上限在康熙初年,点评终至于康熙五十年(辛卯1711年)。

 

2019年11月12日   于上海  

 

 

本文引用了邓小军、傅济生、土默热、丁建国、陈颖、钱祖荣、张志坚诸位先生之研究成果,一并致谢。

感谢余安东(德国),陶德民(日本)先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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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熹

张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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