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的博文中说过,两年之前那一次远赴岛国新西兰的经历,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次出国旅行,没有之一。因为,我的那一次异国行,是专程赶往那里料理我大哥的身后事宜。
那一次的出国“旅行”,在那天新西兰当地时间的早晨六时许,我们所乘坐的南航国际航班,在异国他乡的阵雨之中,平安地降落在了新西兰“奥克兰国际机场”。在那一次旅行的途中,一切都异常顺利,没有遇上任何的麻烦。
当我们所乘坐的飞机开始降落滑行的时候,窗外的奥克兰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在机场浑黄色的灯光映照之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阵阵的小雨正敲打着飞机的舷窗。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新西兰的冬日晨雨,竟然也是“哭着”来迎接我们的到来。
下了飞机之后,我们依次走进了海关检查通道。当时,由于我的精神恍惚,让当值的新西兰海关稽查警官“老外”,发现我竟然漏填了一项入境单上的必选填项,因而对我发难。记得那位年轻的新西兰海关警官,对我的盘问是相当地仔细,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就像在盘问一个“偷渡嫌疑犯”一样。不过,但当他知道我们来新西兰的目的,是因为我大哥的溺水事件之后,立即变换了一副面孔,表现得非常友好!还连声对我表示道歉,说他已经看到了那则新闻报道,还一再表示耽误我们的时间了,并指示快速通道的警官,让我们尽快办理出关手续,显得十分人性化和通情达理。原来,我大哥当年发生的这一件意外事故,已经在新西兰国内引起了举国的关注,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来,如新西兰这样地广人稀的小岛国,也是与中国人一样注重以人为本、“人命关天”!
当我们走出了新西兰的海关,大嫂的弟弟侯国经先生(中国著名魔术表演艺术家,星空卫视金牌节目“魔星高照”三杰之一)早已经等待在机场的出口处了。不过,连他都倍觉奇怪,以他的过关经验来说,平常最少需要一倍以上的时间方能够通关出来,而我们仅仅只是用常规时间的一半左右就出来了,实在是快!我想,这可能也是因为托了我大哥的“关照”吧?使我们来到这里过程“大顺大利”。
当我们走出了机场的大厅,来到了停车场之后,发现此时南半球新西兰的晨冬(新西兰与中国的季节正好相反,那里的八月份,正是她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冬季),显得冷风凛冽,与来自中国盛夏时节广州的我,是直面对迎,顿觉一阵阵的寒气逼人,一如我那一刻的心情“身温”,是极度的冰寒!
从奥克兰到大哥灵柩停放地“汉米尔顿”市区的车程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大嫂的弟弟一边开着车,一边向我们俩哭诉着大哥出事那天不堪回首的一幕……
我们一路开车畅行无阻,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偌大的新西兰第一大城市“奥克兰”,竟然也是车少人稀,还因为城郊大片大片草场的出现,让我误以为是到了新西兰的“农村”。很快,我们就到了新西兰的第四大城市汉密尔顿市,那里也是我大哥在新西兰家庭住址的所在地。我们的行程目的地很明确,开车直接去到了那间停放着大哥遗体的私人殡仪馆。大哥在人间最后的“蜗居”环境很雅致,充满着花草的芬芳,气氛似乎与悲伤的殡仪的事宜并不相符。从那间私人殡仪馆的外面来看,只是一幢低矮、白色的普通民宅建筑,与旁边其它的民居民房紧挨互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在那一刻,我亲爱的大哥,正“安卧”在那里……
我的大嫂与大哥的女儿悦悦,已经早早就在那里的门外等候着我们了。远远的,我从车窗里面就看见大嫂身穿着一袭黑衫素裹,伫立在寒风凛冽的街头了。从她头上戴着的醒目白花,以及她那肿如熟桃的眼袋上面,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这里对于我和侄儿的“含义”所在了。
当时,我们与大嫂和悦悦是在泣拥互慰一番之后,调整了情绪,直入了那间殓房……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家新西兰私人殡仪服务公司主人家的房间内外,一直是香气扑鼻、幽兰暗藏,一点儿也没有国内类似场所的肃穆庄严气氛。好像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殡仪殓房,只是一间普通的住宅或者办公室而已。
然而,那些幽柔淡雅的花香,并不能淡化了我们的哀伤。当我们走进了内间,我兀然地看见了在几捧鲜花艳绽旁边,一匣精致的西式棺木当中,我那已经魂逝无觉的大哥,正静静地“安卧”其中。他身着一套洁净、簇新的西装革履,还是那么的帅气、传“神”。此时此刻的我大哥,双目紧闭、如卧梦乡,似乎一息尚存,完全没有早已魂逝神散之感,就好像是他在平日里习惯性的“熟睡”一样!
虽然,那一刻我大嫂和孩子们,都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情而放声大哭起来,哀恸之声不绝于耳。但非常奇怪的是,那一刻的我,却是心如止水、亳不理受身边亲人们歇斯底里的嚎啕!在事后许久之后,我也没有搞明白,那一刻我为何能如此那般的平静、淡定?为何当我不远万里专程赶到这个“扭心难”(纽西兰)的时候,竟然会带不来那早我已经“准备好”了的哭嚎泪奔?只是任凭着大嫂和孩子们的呜咽声在这间屋里此起彼伏、无歇不止? 后来,我终于明白过来,那可能就是我的大哥,他是不希望与我以挥泪诀别的,那不是他的“性格”! 多希望那一刻我的大哥,能够一如往昔与我促膝畅聊!然而,在那一刻,我与大哥之间已经是无法改变的阴阳两隔了!痛……
后来,当我与大哥独处的时候,我对“熟睡着”的他,倾诉了多年的兄弟情长,还有来自长辈们的情深意重,以及同学们的窗友哀戚。然而,我那安卧、酣寐着的大哥,却仍然还是独自无声畅眠、不理不睬、不觉不晓……
那一次,我与大哥之间的“隔空对话”,让我无奈地明白了那句经典名言的深刻含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阴阳两界,人神互望”!我的大哥就在我的面前,可是,无论我对他说什么,他都完全听不见……
那一刻的我大哥,如梦似寐、冰沉冷卧、无知无觉、独自神游,他似倦鸟已归林,无声无息……
记得,前苏联曾经有一部著名电影的名字叫做《这里黎明静悄悄》,这也曾经是大哥最爱看的老电影之一。在那一刻,新西兰的冬日黎明,也是如此的清冷寂静、静静悄悄……
我的大哥啊,若你真的是累了、困了的话,那你就安息如寐吧!如同你曾经渴望着的酣睡无扰、冬眠不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