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夏利特五年级作文出版的儿童寓言插图 (图源网络)
夏利特的童话
——当鲨鱼与小鱼首次相遇
2006年6月25日凌晨,在加沙一场以色列军队和巴勒斯坦武装分子的交战中,以色列21岁的士兵夏利特受伤后被俘,经多方各种努力援救无果。2008年春,夏利特的五年级老师发现了夏利特10年前的一篇作文——寓言《当鲨鱼与小鱼首次相遇》……
诗人(作者)
夏利特(童年时的以色列士兵)
阿米亥(叶胡达·阿米亥 以色利著名诗人)
诗人
我的心又一次被刺痛,
刺进了感官,恢复了知觉。
在这里,生命一片苍白、脆弱、死亡,
新生的爱情活不到明天就枯凋。
所罗门石柱①总在淌血,
哭墙②早已流尽了眼泪。
我展开了诗歌的羽翼,
因为有只年轻的鸟儿在歌唱!
夏利特
我是一条小鱼,
和一条小鲨鱼首次相遇。
小鲨鱼张着大嘴,我有些害怕:
你为什么想吃掉我呢?我们一起玩吧。
小鲨鱼在我身边游了一圈:
好吧,我们捉迷藏吧!
就这样,我俩绕着珊瑚礁,穿越水草,
玩了一整天,真快活!
阿米亥
一个阿拉伯牧羊人在锡安山上寻找他的山羊
在对面的山上我寻找我的小儿子。
一个阿拉伯牧羊人和一个犹太父亲
都遭到了他们暂时的失败。
我们的喊声相遇
在苏丹池上
一道山谷把我们隔开。
我们谁也不想让孩子或者山羊
被捉进那个可怕的逾越节③机器的车轮。
后来我们在灌木丛里找到他们
我们的喊声回荡到我们体内,
欢笑和痛哭。
寻找一只山羊或一个孩子
在这群山中一直都被看作是开启
一种新的信仰。④
诗人
我在电波里倾听;呵,多少次
我几乎认定了永恒的仇杀,
这最古老的兄弟,
这最古老的仇敌!
在这里,哦,死是多么壮丽,
在亢奋中慨然魂离人间。
耶路撒冷是一只转马,
战争——和平——战争——
永无尽头的旋转。
是谁在歌唱,但我却不再听见——
你的葬歌只能埋在荒草丛中。
夏利特
鲨鱼妈妈教训小鲨鱼,
小鱼是我们的食物,别光顾着玩。
小鱼妈妈恐惧地对小鱼说,
鲨鱼吃掉了你的爸爸和兄弟,千万别和它玩!
几个月后,小鱼和小鲨鱼再次相遇,
它们都远远地躲开了。
阿米亥
不谈论这停火,
也不谈论这狼与羔羊的幻象,
但是,
正如你激动过后的心:
我只想谈论强烈的疲倦。
我清楚自己懂得如何杀戮,
我成年了。
而我的儿子弄着玩具枪
懂得如何开闭枪的准星,还有喊“妈妈”。
所谓和平
并没有把刀打成犁头⑤的行动,没有文件,没有
盖章的砰砰声响;让它在头顶
漂浮吧,就像慵懒的白泡沫。
是伤口使我们休憩,
但它永不会愈合。⑥
诗人
我辨不出是哪种花草在生长,
是什么清香挂在树枝上;
在温馨的幽暗里,我只能猜想
田野中上帝赐予的芬芳:
他们要把刀打成犁头,
把枪打成镰刀,
这国不举刀攻击那国,
他们也不再学习战事。⑦
夏利特
一年后,
小鱼长大了,但仍然是小鱼,
小鲨鱼长大了,已经赫然一条大鲨鱼。
它们又见面了,小鱼已无法脱身,
鲨鱼说:小鱼你不要害怕,
虽然你我是敌人,
但也许我们可以和好。
小鱼激动了。
就这样,它们躲在珊瑚礁中捉迷藏,
偷偷玩了好几天。
直到有一天,它们一起去找妈妈,
揭开了这个秘密。
从此,鲨鱼就和小鱼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阿米亥
在这个夏天充满怒视的仇恨
和盲目的爱,我再一次开始相信
所有细小的东西将会填满
那些炮弹留下的空洞:泥土,玻璃渣,
或许,大雨过后,还有各个种类的小昆虫。
我想起孩子们的成长一半来自他们父辈的伦理学
另一半是战争的科学。
泪水从外到内终于渗透我的眼睛,
我的耳朵每一天里虚构出信使
报告好消息的脚步。⑧
诗人
大海,鱼儿绝望和梦想的家园,
天空,鸟儿厮杀和爱恋的世界。
雅各和实马利子孙的体内
也有疯狂的渴望在寻找,
寻找紧急出口,
寻找通向软弱和希望的和平门。
今夜,我偶然听到的歌声,
如夜莺、云雀——
林间嘹亮的仙灵。
或许,这同样的歌声也曾嘶哑,
但总让人想起鲜花、恋歌、阳光和舞蹈。
2011年10月18日上午,5年多前受伤被俘、在加沙遭藏匿关押1937天的
以色列士兵夏利特,经过巴以换俘行动终于踏上故土回家。
注:
①位于西奈半岛上的埃拉特,系所罗门时代一个铜矿山崖上的几个天然岩柱。以色列人为纪念犹太民族历史上的英雄所罗门而命名。
②哭墙又称西墙,耶路撒冷犹太教圣迹,亦有“叹息之壁”之称。为古代犹太国第二神庙的唯一残余部分,犹太教把该墙看作是第一圣地,教徒至该墙例须哀哭,以表示对古神庙的哀悼并期待其恢复。千百年来,流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犹太人回到圣城耶路撒冷时,便会来到这面石墙前低声祷告,哭诉流亡之苦,所以被称为“哭墙”。
③犹太人的一个重要节日,在犹太历一月十四日(公历四月一日前后),据《旧约·出埃及记·十二》,上帝为领犹太人出埃及,在第一个逾越节巡行击杀埃及人,并嘱咐犹太人把羊羔杀了,把羊血涂在门上,以免误伤,故后世逾越节宰杀羊羔以纪念上帝的恩惠。
④选自阿米亥《一位阿拉伯牧羊人在锡安山上寻找一只小羊羔》。山羊:据《旧约·创世记·二十二》,上帝为试探亚伯拉罕的信仰,命他以独子以撒为祭品做燔祭,亚伯拉罕杀子时被天使制止,后用一只犄角卡在灌木丛的公羊代替,接受了上帝的祝福。又,公山羊在《旧约》中经常作为“替罪羊”出现,以祭牲之死止息神的忿怒。
⑤“并没有把刀打成犁头的行动”见于《旧约· 以赛亚书· 二》论及“永恒的和平”:“他们要把刀打成犁头,把枪打成镰刀;这国不举刀攻击那国,他们也不再学习战事。”
⑥选自阿米亥《野生的和平》。
⑦同⑤
⑧选自阿米亥《耶路撒冷1967──致友人丹尼斯、艾利尔、哈罗德之七》